琴酒本來應該全程跟隨，中途接了個電話。也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麽，他帶著嗜血的笑回了句“盯著他”，就殺氣騰騰地走了。

雪莉雙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裏，目送琴酒離開。等那個高大背影消失在長廊盡頭，她緩緩呼出一口氣，一直緊繃的脊背這才真正放松下來。

背對著監控，雪莉掃了一眼四周，嘴唇無聲翕動。

織田作之助因過去的工作經歷，勉強會一點唇語，模糊辨別出雪莉的話：藥做好了。

藥？什麽藥？

織田作之助皺眉，他突然回憶起[蒂薩諾]卡牌背後的其中兩條信息。

卡面上寫到：

受[？？？]之托，再度接受任務回到日本。

得到[？？？]的幫助，得以維持亞健康狀態。

難道說，被系統匿名的謎語人，正是雪莉？

雪莉見蒂薩諾一直不回應自己，以為他看不懂口型。心裏著急，半啟唇，想要用氣音知會他。

等會兒一定會有組織安排監視她的人，到時候恐怕很難做小動作。

走廊另一頭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，雪莉臉色一變，匆匆忙忙給了織田作之助一個眼神，便側過身，再度挺直身板，堅冰鑄成的面具重新回到雪莉臉上。

“雪莉，實驗室已經準備好了。”疾走過來的女人眉眼帶著歐美人的特征，披散著波浪大卷發，紅發張揚。

“好。”雪莉點頭，接過助手遞來的記錄板，邊翻閱邊走，再沒跟織田作之助有任何眼神交集。

助手微笑著打招呼：“蒂薩諾先生，您好。”

“你好。”織田作之助回道。

“沒想到能在日本看到先生，”助手攀談道，“您怎麽突然要離開美國，回到日本？”

這個問題問的好，你問織田作之助，他也不知道啊！

卡牌的信息給的模模糊糊，他是會一點情報分析，但他又不是太宰！真以為給他一點似是而非的情報，他就能推出整個故事？

織田作之助只能試圖語氣更加冷淡地糊弄過去：“……沒什麽原因。”

助手眨眨眼，不經意間撩了撩頭發，陣陣香氣拂面。她試探道：“這樣啊……我還以為是和雪莉有關呢。”

織田作之助餘光瞥見雪莉行走的動作一僵，心中對先前的猜測更為篤定。

雪莉在前頭嗤笑一聲，嘲諷道：“吉娜，想跟有代號的大人物攀上關系，得靠你自己的本事，倒也不必拿我做筏子。”

助手神情緊張，看了身旁面無表情的織田作之助一眼，回嗆道：“你亂說什麽！當著蒂薩諾先生的面，毀我名譽？”

“哦？是嗎？”雪莉在一間房門前停下腳步，冷笑一聲，“在實驗室裏不準使用任何香水制品，你還記得吧？”

助手臉色一白。

實驗室確實有這項規定，但她在實驗室說一不二，誰會沒事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細節上質疑她。

只有雪莉有這個資格。

作為年紀輕輕就擁有代號的首席科學家之一，雪莉在研究所內擁有的權利比她大得多。

“氣味沒散幹凈之前，不許進實驗室。”雪莉冷冷地說。

“……是。”助手不甘心地咬唇，將希冀的目光投向織田作之助，意料之中的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。

雪莉瞥了一眼織田作之助，說：“進來吧。”

感應門自動識別，向兩邊劃開。

織田作之助跟上她的腳步，映入眼簾的是泛著冰冷、無機質的儀器，室內同樣候著幾位研究人員，正在調試儀器。

註意到大門打開，他們停下動作，等候吩咐。雪莉頷首示意，“老樣子，日常檢查。”

織田作之助被幾名白大褂一擁而上包圍著，像流水線一樣，把他半強制性地推向一個又一個儀器。

織田作之助難免有幾分慌亂，誰知道這些儀器是幹什麽的、會不會有副作用啊！

他在腦海中呼喚系統，系統以極快的速度聯網掃描這些儀器。

組織的研究所內機密文件眾多，自然有自己單獨的網絡線路，但這難不倒系統。

[床邊最近的儀器有個網絡接口，你用手碰一下，作為我的轉接點。]系統提醒道，[接口旁邊是電源，小心不要觸電。]

[好。]

織田作之助在被按倒在一張醫療床上時，手臂挪動幾分，手掌不經意地蓋在儀器亮著紅燈的接口上。

輔助他的研究人員嚇了一跳，連忙將他的手挪開。

織田作之助從善如流地在對方指定的位置躺平，沈穩地問：[可以了？]

[嗯，資料有點多，你等我幾秒。]系統飛快答覆道。

系統借著宿主與接口的接觸，侵入研究所的網絡系統，而後開始使用關鍵詞搜查這件實驗室的情況。

不過短短幾個呼吸，系統就拿到了全部資料，並從中篩選出可以更快了解織田作之助所處情況的文件資料，傳輸給他。

大批信息入腦，織田作之助閉了閉眼，強忍著腦海中的暈眩感。

但放在別人眼裏，蒂薩諾身形消瘦，一頭淩亂的紅發，散落在醫療床上。他眉頭緊鎖，微微偏頭，用力一閉眼，對研究人員視而不見，像是不願看眼前來來去去的白大褂，仿佛躺在這張床上的心理壓力就足以壓垮他。

雪莉站在不遠處，抱著記錄板，將蒂薩諾的表現收入眼底。

蒂薩諾在踏進這間實驗室前還一副平靜之色，他躺在那裏，只不過一分鐘，雪莉就覺得他的臉色比身下的白色床單還要蒼白。

他神情隱忍，仿佛在忍受酷刑。

但這只是一個比較全面的身體檢查罷了，boss只是想知道蒂薩諾的身體狀況是否出現變化。

蒂薩諾接受過無數次身體檢查，他應該很清楚，這裏的儀器是不會對他的身體有任何傷害的。

……還是說，蒂薩諾已經連這個也無法忍受了？

雪莉當然註意到了蒂薩諾在躺下的一瞬間做的小動作，將手掌直接蓋在儀器接口上，很有可能誤觸電流。

——要靠疼痛來麻痹自己嗎？

雪莉緊緊抿著唇，捏著紙的手指越來越用力，指尖泛白。

[系統，還沒好嗎？]織田作之助皺眉發問，聲音中帶著些許無奈，[我真的快吐了。]

也許是這次要傳輸的文件專有名詞太多太覆雜，為了讓織田作之助看懂，系統不得不主動添了許多註解上去，導致這次的信息傳輸不像上次一樣，忍忍就過了。

這是不同於連續做了十幾次過山車的那種物理暈眩，它是直接作用在精神上的，暈眩一波波傳來，就連織田作之助也險些沒挺住。

——要強忍住不吐，還得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，真的好難啊！

織田作之助感嘆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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